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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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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二更

陸哲等著覃蒔的這通電話已經等了很久了。

等得他都懷疑, 他對覃蒔家的體量是不是估計有誤。

覃家他只去過一次,那次他只坐了坐確認了覃蒔只有一個小時的健康就走了,對覃家並沒有認真徹底的觀察。

一想到岳致居然登堂入室過, 陸哲的氣又開始不順。

就在這個時候, 他終於等來了覃蒔的電話。

忍不住嘴角上揚,陸哲接起電話卻不出聲。

那天雖然他有點唐突, 可覃蒔也很過分。卸了他一只胳膊他可以不計較,可後來那差點沒咳撅過氣的一小時讓陸哲很生氣。

他生氣了好幾天,忍著氣還主動學習了一兩次, 眼看覃蒔沒動靜才試著發了張喵喵的圖片, 卻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全線拉黑了!

不是沒有想過去找覃蒔, 但陸哲出了門之後又開始猶豫。

他不太會與人和平相處,跟炸毛的覃蒔很容易對杠起來,而且面對覃蒔他也特別容易心緒難平。

明明自己克制又冷靜, 可在面對覃蒔的時候他卻偏偏變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矛盾至極的人。

在她的面前,他的滿心郁氣可以瞬間煙消雲散再無雲霧,也可一秒怒極風浪滔天。

他明明不是一個沖動的人, 也明明早已懂得如何克制如潮湧翻騰的心緒。

可在她面前,他的克制偏偏屢次潰敗, 潰不成軍。

站在門口,陸哲收拾起了想要見一見覃蒔的欲望。

他仍然想要站在一個更堂皇的位置, 他走向她的時候,也希望她能迎面而來,第一眼、滿心滿眼都只是他。

所以,他必然需要她主動來找他。

等了大半天了,他終於等來了這通電話。

陸哲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聽著覃蒔炸毛喊他:“陸哲!”

很好, 第一次冷戰結束也是她先開口打破的僵局。

覃蒔壓著狂跳的太陽穴:“你什麽意思?”

陸哲壓著唇角,緩慢平淡的詢問:“你覺得我是什麽意思?”

覃蒔沈默半秒:“不!知!道!”

陸哲闔目半晌:“那你就猜猜。”

外頭絮絮叨叨與快遞員爭執不停的覃爸覃媽跟電話裏聲線冷淡的陸哲形成了鮮明對比,覃蒔怒火中燒,大喘氣沖電話那頭的陸哲道:“猜你個頭!你現在就過來把這堆東西都給我搬走!”

陸哲淺笑出聲,道:“好。”

啪,電話掛了。

覃蒔:“???”

等等!

覃蒔反應過來,立即重撥過去。

陸哲很快接起了電話,與此同時覃蒔聽見了電話那頭傳來的關門聲。陸哲家的電子鎖在關閉之後,還會發出一聲輕輕的“滴”聲。

覃蒔無言。

陸哲語氣平淡語調卻有些微揚,他說:“在路上了。”

這是讓她別催的意思?

捏著手機,覃蒔向自己對面那堵白墻凝了一記冷眼,仿佛這記冷眼能突破虛空打在數裏外的陸哲身上。覃蒔平覆了一下情緒,問他:“你這是在套路我?”

陸哲沒有回應,但覃蒔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的一聲輕笑。

那聲輕笑在密閉的電梯裏低低的回蕩,下行的電梯很快到了一樓,陸哲眉眼舒展,他道:“很快到。”

啪,電話又給他掛了。

覃蒔盤腿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氣後撫撫胸口,再次給陸哲撥出了一個電話。

“大佬,”覃蒔沈聲說,“你不必來了,東西我都送人了。”

上了車的陸哲望著路邊飛逝的風景,對覃蒔道:“你養的貓,你把它的東西隨便送人了?”

而後,陸哲抿抿揚起的唇說:“我馬上要到了。”

令人窒息。

這已經不是陸哲第一次把她往坑裏帶了。

他似乎總有很多種方法能夠玩死她。

跟岳致和吳珣不同,陸哲自帶一種生人勿近居高臨下的氣場,看起來就比他們要難相處的多。而且,覃蒔因為曾經被陸哲坑過,面對陸哲的時候警惕心會略微比面對岳致和吳珣時的警惕心要更高,可似乎這略高一點的警惕心也是不夠的。

站在陸哲面前,她像個大傻子。

還不只一次的做了大傻子。

她捏著電話沒有出聲,她以為這一次陸哲差不多要掛電話了,然而這一次陸哲並沒有掛。

她的沈默,引來了他的沈默。

那頭的陸哲於是問了句:“怎麽了?”

覃蒔壓了壓即將崩裂的聲線,問他:“我好玩嗎?”

你玩我的時候,覺得我好玩嗎?

她的爸爸媽媽在外頭跟這個快遞較真的時候,那個快遞又來了。

上下樓的人站那兒看笑話,有人還扯著嗓子沖著客廳裏堆積如山的快遞箱笑出了聲,大叫道:“哇!”

小時候,她堂弟就說了,她這個人鬥狠第一名,看著機機靈靈的,其實本質上來說還是個大傻子。

看吧,確實挺傻。

鬥狠的人永遠不如鬥心機的人,一腔孤勇的人能在這樣的世界理幹些什麽呢,還不如一直游走在世界線之外簡簡單單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所以她才會一直逃避去看這本她已經身在其中的書,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想過把自己放進這樣覆雜又難熬的故事中。

清晰的了解自己的缺點,合理的規避風險,這是她從小就學會的立身原則。

可是她又有想要竭盡全力幫助的人。

如果她沒有系統,她可以望洋興嘆。可她如果有,她必不能袖手旁觀。

所以呢,被人一坑再坑確實也是她自己的鍋,能怪誰呢?只能怪她自己了。

她不委屈,平平靜靜的問陸哲這麽玩她好不好玩,就是想問陸哲那一口氣到底消了沒有。

再過幾天她就要去小黑屋了,爸爸媽媽卻還在這裏,怎麽玩得過他?

覃蒔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跟陸哲所認識的那個極易炸毛的覃蒔完全不一樣。

經過了一場暴雨,城市的空氣裏帶著一種清新的泥土味。

下了車的陸哲無所適從的站在路口,望著覃蒔家的小區頓步不前。

他該承認什麽?

好玩?

或是不好玩?

等不到他的回應,覃蒔只好自說自話:“陸哲,這樣,你有什麽事情沖我來吧。我再也不給你拉黑了,好吧?”

原本滿心歡喜的想著就要見到她的,這一刻卻又似乎被兜頭澆了盆冷水。

被拉黑之後想著怎麽能既體面又不卑微的讓她主動聯系自己,然而想出的這個叫絕的好主意此刻卻令他懊惱不已。

她說再也不給他拉黑了,可是聽到這個承諾的時候,為什麽會那麽難受那麽憋悶呢。

他從不註重過程只註重結果,而如今他明明得到了在事情的最初他所設想的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可是為什麽會如鯁在喉,為什麽會有一種難言的苦澀。

陸哲轉身,往覃蒔家相反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道:“好。”

他不敢往前再走,只能不斷後退。

他說:“等會兒會有人把東西都搬走。然後覃蒔,你要記得回我信息。”

事到如今,覃蒔仍然堅持在細枝末節中對抗,仿佛每一個抵抗都代表著她的永不妥協:“我沒法保證能及時回覆你的每一條信息。”

大雨過後的陽光顯得尤其熾烈,曬在身上,每一寸皮膚都仿佛在灼燒。

站在午後的斜陽下,陸哲仿佛與這焦躁的陽光一同升溫,他捏了捏手裏的電話,轉頭往路邊那家小便利店走去。

覃蒔據理力爭:“如果你一定要求回覆,我只能設置一個‘呵呵呵’的自動回覆。那樣就能保證你一定能在每一條信息之後,得到及時的回應。”及時但無效的回應。

雖然不自動回覆的信息,也不一定有效。

驕陽之下,天地一片慘烈的白,刺得人睜不開眼。

陸哲從便利店裏拿了一瓶水,就著這當頭烈陽灌了下去。

灌完半瓶,似乎暑氣漸消,陸哲淡淡對電話那頭的人道:“好。”

說話間,覃家門口又來了個快遞。

覃蒔問他:“後面還有多少個?”

陸哲說:“差不多沒了。”

他算過體量,這麽多的快遞,覃家差不多得塞爆。這樣都沒來主動聯系他,那他只能親自上門來取了。

親自上門,不太體面,略顯尷尬,帶著點低頭的意味,不符合他一貫的做事風格,但他也是做過這樣的準備的。

這些話在胸中盤旋幾轉,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覃蒔不會信,連他自己也不信。

大約到了那個時候,他又會想到其他的辦法。他一向都不會是主動低頭的那個。

陸哲沈默下來,艷陽之下認真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隱約的爭吵聲還沒停,他不知道心裏的難耐究竟因何而起。他對覃蒔說:“你要是早點打給我就不會這樣。”

覃蒔被氣笑了。他還挺振振有詞,還覺得自己挺有道理。

沒來由的,她想到了孫知年故事線裏的他對陸哲說過的那句話。不吐不快,覃蒔於是依葫蘆畫瓢道:“陸哲,禍不及家人,你知不知道什麽意思?”

陸哲一向討厭被人質問,雖然她削弱了質問的語氣,但她覺得陸哲至少會有一瞬間的惱羞成怒。

然而,跟她想得並不一樣。陸哲沈默半晌,啞聲回覆了她一句:“好。”

掛斷電話,她去了門口跟覃爸覃媽解釋。

朋友的快遞,寫錯了地址。至於為什麽寫錯,這個她也不知道。

不久之後來了輛大卡車,一車把東西都給裝走了。

望著卡車轟隆遠去,覃媽不禁感嘆:“你那朋友家得有多大啊!”

覃蒔道:“可能很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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